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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沢田纲吉想起遥远的时空中,自己的幼弟曾经也是这样围着围炉蜷缩在自己身边的。

    他不由得想起最初见到安德里亚的时候。

    那是不久前的一次至贫民窟的寻访。

    他在fbi的线人告诉他, fbi准备塞一个卧底到他身边。想着与其等对方搞点什么麻烦事情潜入,不如自己创造机会,他一时兴起,选择了贫民窟这个即好伪造身份,又容易掩盖体术手法的地方。

    没想到来的是个小孩。

    沢田纲吉依稀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意大利四周环绕着海,就连下雨也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海洋的味道。

    他撑着一把黑色,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角落中蜷缩的小孩。

    那孩子看起来脏兮兮的,似乎和贫民窟中所有的这个年龄的孩子都一模一样。

    或许是听闻过他格外喜爱绿宝石的传闻,他那双亮丽的,活像是绿宝石的眼睛被特地凸显出来,在脏兮兮的小脸中格外明亮,仰起头的时候,就完整地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就像是蓝波一样。

    于是教父先生缓步踏入这头小兽布置的自以为完美实则拙劣的陷阱,黑色的大伞倾斜向一面,遮住他们彼此。

    “下午好,小先生。”他伸出手,神情温和, “你要跟我走吗(hai intenzione di seguirmi)?”

    ——那张稚嫩的脸逐渐长开,同面前的,理应是“乌丸莲耶”的青年重叠在一起。

    乌丸莲耶温柔地对他说:“你就叫我马丁内斯吧,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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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乌丸莲耶,不,马丁内斯温柔地看着他。

    这样专注又温柔的视线,在另一个马丁内斯身上是很少见的。

    少年人赤忱又明亮,就连因为自己的职业和任务在面对他的时候产生的犹豫纠结也无比可爱,就是偶尔会说一些山本武式的茶言茶语,偶尔会引得诺万到处发狂,两个孩子凑到一起就跟水和油凑到一起一样,噼里啪啦的根本不能停。

    可像是这样温柔又包容的神色,沢田纲吉极少在马丁内斯——或者说,安德里亚的脸上看见。

    面前的马丁内斯就像是被时光与岁月打磨过后的安德里亚,曾经的鲜亮尽数内敛,被掩藏在重重面具之下。

    那么……

    他的心底重重一沉。

    如果说是这样的话,那面前的到底是安德里亚,还是乌丸莲耶呢?

    ……

    对方依旧在看着他。

    脑内思绪万千,但现实中不过是瞬间,沢田纲吉眨眨眼,应了一声。

    “马丁……内斯?”

    语词像是十分陌生。

    黑发绿瞳的青年依旧十分温柔地望着他。

    比起沢田纲吉所见过的母亲的温柔,阿尔克巴内诺的大空艾丽娅小姐的温柔,以至于苏格兰的温柔,乌丸莲耶面上的温柔是截然不同的。

    非要说的话,温柔或许就是这个人现在的一个标签,沢田纲吉甚至猜想就算他说“不”,对方也会用着这样温柔的神色,纵容又无奈地应好。

    太过奇怪了。

    就像是有人在暗处操纵着马丁内斯,程式化地运用马丁内斯的躯体做出指定性的行为一样。

    就像……骸当初操纵他的“契约者”一样。

    想到这里,沢田纲吉心下一沉。

    但reborn却没教过他兵荒马乱。

    就是面前的马丁内斯这时候就能撕开皮大叫“哈哈没想到吧我其实不是马丁内斯!是我mukuro哒!”露出内里的凤梨皮,沢田纲吉也能保持不败的笑容,然后把对方冻成一坨冰冻凤梨。

    问就是习惯使然。

    于是纵然心中忧心忡忡波涛汹涌,教父先生的脸上依然是一片镇定,只是垂下眼,轻声道:“我知道了。”

    于是马丁内斯就笑了起来。

    “不用这样拘束,我的孩子。”他温柔地说道, “你和琴酒一样,都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们理应更加亲近一些,是不是?”

    这话很难接。

    但琴酒看起来也没想要接。

    因此只有马丁内斯一个人乐呵呵的,就是冷场了也全然不在乎。

    “算了。”他猝然说道,眼底却带上了一些失落,只是不知道是真情实感的流露,还是刻意地伪装,总之眼底闪过粼粼波光,让人好不动容, “我早就知道,孩子们长大之后是会各奔东西的,现在只不过是预演罢了(抽泣)。”

    本以为对方要说什么的沢田纲吉:……

    他扯扯嘴角,看见琴酒也露出了不是很想说话的表情。

    但看琴酒的样子,对方会这么抽风也是常态了。

    他忍住嘴角的抽动,想了想,瞥了眼还在深情地抽泣的马丁内斯。

    对方与另一个世界的安德里亚实在太过相似了。

    以至于抬眼瞬间看见对方好整以暇地看来的时候,教父先生像是透过时光看见了自己的那个世界的安德里亚。

    但面前的是马丁内斯,是乌丸莲耶,却不是安德里亚。

    他飞快地收敛了目光,垂下眼,等待显然忍耐力并不太好的琴酒达到极限。

    果然,在马丁内斯抽抽泣泣俨然一副英雄母亲(?)模样絮叨了三分钟后,琴酒终于忍耐不住了。

    “您叫我和尊尼获加来是有任务指派吗?”

    组织的top killer大概少有这样委婉的时候,连脸上的肌肉都有了好几分的僵硬。